我最早开始关注《蔑视》（Scorn）这款游戏，挺偶然的。不是因为我多爱玩恐怖游戏，而是因为我当时在做一个关于环境视觉叙事的项目，找了很多资料，结果一下子就被它那种黏糊糊、湿漉漉的艺术风格给抓住了。
第一次接触：被恶心到的惊喜
刚看到游戏截图的时候，我心里就咯噔一下，这玩意儿太怪了。整个世界看起来就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内部器官，充满了骨骼、肉体、还有硬邦邦的机械结构。我当时就决定，我得花时间把这东西掰开了揉碎了看看，它到底想表达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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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立马就开始动手了。我第一步就是把所有能找到的《蔑视》的高清概念图和实际游戏截图全部扒下来，存到一个文件夹里。我发现，每一个场景几乎都没有直线，都是蜿蜒的、有机的、像血管和筋腱一样的东西。
第二步，我开始翻阅我那堆积灰已久的老艺术画册。我很快就找到了对标——H.R. Giger。这简直是明摆着的事。Giger那种把生物体和冰冷机械无缝连接起来的“生物机械”（Biomechanics）风格，就是《蔑视》的灵魂。
我把Giger的作品，特别是《异形》（Alien）的设计稿，和我截图下来的游戏画面并排放在一起对比。我发现他们对“疼痛”和“性”的隐晦表达方式都非常相似。那些枪械，看起来都不像是人造的工具，而像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。
我把我的发现整理成了一个清单：
- 所有的门都是“肉体门”，需要某种侵入性的动作才能打开。
- 所有的武器都有“骨骼”和“皮肤”，用起来感觉就是在使用自己的延伸器官。
- 环境中的光源不是来自灯，而是来自某种生物体的“内分泌”。
为什么我非得研究这个？
我研究得这么深入，是因为我当时特别需要一个出口，去消化一些生活中让人感觉压抑和无力的东西。
当时我在负责一个很重要的项目，跟进了一个多月，眼看就要上线了，结果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行政原因，整个项目被叫停了。我当时就觉得，我所有的努力，所有的构思，就像是被一个看不见，摸不着的巨大系统给吞噬了，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完全不讲道理的机械肉体迷宫里。
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，领导也没法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，只是告诉我：“流程就是这样。”
我晚上回家，躺在沙发上，感觉胃里翻江倒海，那段时间我连饭都吃不下。我无意识地打开了电脑，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，结果就看到了《蔑视》的一段演示视频。
我突然就明白了，Giger和《蔑视》在表达什么——就是人面对巨大、无法理解、又充满了痛苦和扭曲的系统时的那种无助感。
我当时就像找到了一个知音，我开始疯狂地分析，把那些丑陋的、扭曲的、充满压迫感的视觉元素，当成了我发泄和理解现实的工具。我花了三天时间，从头到尾把Giger的生平、设计哲学，以及《蔑视》的开发者采访全部翻了一遍。我发现，他们追求的不是简单的吓人，而是一种对生命、死亡和机械化生存的哲学思考。
当我的这份研究记录整理完成的时候，我已经完全从被项目叫停的沮丧中抽离出来了。我看着那些丑陋的肉体和冰冷的骨骼，反而觉得心里踏实多了，因为至少在那个虚拟世界里，这种痛苦的美学是清晰且有逻辑可循的。
所以说，我不是在玩游戏，我是在通过研究这种“蔑视美学”，找到了一个可以与现实世界对抗的哲学工具。
